第一，后疫情时代的特征

冠状病毒大流行不仅仅是对于教育，对于整个社会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改变了全球数百万人的教育方式，也产生了由于这种数字鸿沟的出现，导致的各种社会问题，大家会对于教育进行一个更深入的反思。

国际组织对于全球疫情中、疫情后的教育做出了及时的反馈。4月OECD联合GEII发布了《教育指导框架：应对2020年COVID-19大流行》，6月OECD再度联合GEII发布了调研报告《教育的中端，教育的反思：COVID-19大流行如何改变教育》，该报告共涉及59个调研对象国，调研时间跨度从4月25日持续到5月7日，调研对象涵盖了36个国家的150名教育行政人员（包括37名政府官员和113名教育行政人员），和28个国家的993名学校教职员工（包括校长、教师和学校行政人员等，以学校教师为主）。调查结果发现，各国对于应急政策的重要性都有比较好的认识，诸多政策当中还是会有一些重点，如确保学生学术活动的连续性、为教师提供专业的支持和指导等等。还有就是远程教育在整个疫情期间的使用非常多，有一多半学生可以通过在线方式获取教学资源，远程教学的主要形式是教师在线教学和学生在线自学。

疫情后有两个要素影响到教育的发展：病毒和新科技。病毒不可能一下消失，有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一直伴随在我们的左右，对于我们整个生活、整个社会，会产生比较大的影响，病毒可能会使我们工作方式和生活方式产生变化，如更多的非接触式界面和交互、更加快捷的数字化转型等。另外一个真正改变我们今天社会和改变我们教育的是新科技的发展。第4次工业革命，我们也可以叫做新科技革命，对于我们影响比较大，对于教育可能会产生颠覆性的影响，它之所以产生颠覆性的影响，是因为我觉得在智能化的时代，生产方式是一个大规模的个性化定制的方式，对于教育来讲，是大规模的因材施教，与过去传统的大规模的标准化的教育有一定的冲突，教师并没有真正做好准备。技术的发展可能还会带来的挑战比如脑机接口等，我们会反思，如果说知识可以用其他的方式都能获得的话，那教育干什么？教育到底将来要向何处发展，基础教育的形态应该是什么？教育4.0，高等教育和以前还一样吗，未来高等教育可能是什么样？这都是目前讨论的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了一个报告《后疫情世界的教育：推进公共行动的九个构想》提到“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世界了”，报告中提到了九点建议，如强化教育作为公共利益的属性、呼吁全社会重视教师专业和加强教师协作等。其中，与教育关系特别密切是第六点向教师和学生提供免费、开放的教育资源和技术支持，第七点加强科学素养教育，我们在PISA的测试成绩很好，但是最超前的10%的学生的占比并不是很高，而且我们在调查当中发现，学生探究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比较低。我也特别希望在国家层面能够把科学教育提到更高的位置，作为基础教育的核心课程。

第二，疫情下的教育新常态

（一）建立有效的防疫系统成为新常态。如社交距离、安全卫生和防护、学习空间和学习时长。（二）混合学习是“新常态”。预计在几年内，大多数大学将有大约40%至50%的在线活动与亲自工作混合在一起，从而迎来“新常态”。（三）弹性灵活会成为新常态。对于其他疫情尚未结束的国家比较重要，由于中国已经全面复课了，对于我们的影响不是很大。（四）课程重构会成为新常态。不仅是由于疫情，更由于新技术革命对于教育的新挑战，人的培养目标发生了变化，对于人心理、社会情感的课程、创新实践体验类的课程会加强，并且会开发适合线上的数字化资源。（五）教育供给社会化形成新常态。过去我们的教育供给形态有设备、课程、教材，我们数字资源变得更多之后，以数字化的形式在网上提供，同时我们可能会有更多的服务形式。学校开设多种多样的选修课，师资可能是社会化的，不仅仅是中小学的教师，还可能是高校的教师甚至企业的人员，现在有教师资格证，将来对于教师的认证会是什么样的形态？当教育供给社会化之后，对于教师的培训以及认证又应该如何实现？教育服务方面，如批改作业，现在是老师批改，但以后在智能支持下可能会进行智能化的批改，甚至于大数据分析的能力，教师可能是不具备的，比较现实的方式就是以一种社会化服务的方式由专业的团队来提供支持，采购的方式需要进行调整。所以教育供给社会化不管是对于政府的规定还是运行的机制都会带来很大的影响。（六）建立高质量的教育体系。怎样能够公平的来提高高质量的教育？一定是通过技术赋能来促进教育公平。通过技术支持可以更好地实现优质教育资源共享，促进教育公平。今年我们在疫情期间也做过一个调研，发现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差距不大，但中部地区存在凹陷的情况。

第三， 如何建设适应时代需求的未来学校

对于未来的教育，国际上有哪些观点和探索，再看看中国应该走什么样的路径？

世界经济论坛今年发布了一篇报告《未来学校：为第四次工业革命确定新的教育模式》，概述了在新的经济和社会背景下界定优质教育的新框架，并分享了开创教育未来的16所学校、系统和方案的主要特点。教育4.0框架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我们未来到底培养人具有哪些基本的技能，另外一部分是如何实现这些技能的培养，主要包含全球公民技能、创新与创造技能、技术技能、人际交往能力、个性化与自定进度的学习、无障碍和包容性学习、基于问题和协作的学习、终身学习与学生驱动型学习。教育4.0的定义特征是：1）泛在学习2）学习是为学生量身定制的3）学生可以选择学习方式4）基于项目的学习5）学生将定期体验实习，指导和合作项目6）数据分析7）将对学生进行不同的评估8）学生将在制定课程大纲和课程中发挥重要作用9）学生将变得更加独立，自学开始流行，教师将转变促进者。这些对于建设新的未来学校会提出新的问题和挑战。教育4.0所需的新技能将是解决问题，批判性思维，创造力，人员管理，团队合作和协作，情商，判断和决策，服务导向，谈判和认知灵活性。

教科文组织的未来教育倡议旨在重新思考教育和塑造未来。这一倡议正在推动一场全球辩论，即在一个日益复杂、不确定和先入为主的世界中，如何重新设想知识、教育和学习。教科文组织明年将发布报告《教育的未来：学会成长》，提出了6个问题需要全世界反思，包括1）学生需要什么样的知识、技能和特质才能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中茁壮成长？2）对于当前和未来的复杂性，需要什么样的学习？3）如何确保公平？4）如何关注安康？5）从远程教育中学到了什么？6）未来如何才能最好地利用技术来学习？我们如何使学生为第四次工业革命做好准备？为此该报告还推出了来自世界各地创新学校的案例，如中国的儿童游戏、芬兰的青年创业计划、印度尼西亚日益增长的绿色领导人、肯尼亚的卡库马项目创新实验学校、越南的TEKY STEAM——开创培养技术技能的新模式。

这些都是倡导的主流方向，此外国际上有一个学校Summit School，探索个性化的学习模式，这也是我们在中国倡导却没有在真正课堂教学中实现的。这个学校通过与技术团队的合作，由Facebook提供技术支撑，认为学生上大学前该从具备知识、认知能力、成功的习惯、现实世界的经验四个方面下功夫。Summit学校的改革基于四个核心理念，分别为1）要在大学和生活中成功，学生必须成为自我引导的学习者2） 除了基础内容和知识外，学生需要发展高阶认知技能，比如探究、聆听和分析3） 学生应该有个性化的学习路径，以便以自己的节奏和最适合自己的方式去学习4） 教师发挥出最大的影响力，通过引领跨学科项目以及其他各类丰富的活动，帮助学生将内容知识和高阶认知技能融为一体。Summit学校建立了个性化的学习平台，老师可以给每个学科布置学期的总任务和阶段性任务，并为每项任务设定截止日期，上传辅助学习资料等。打开学习界面，学生就可以看到这些清晰的任务指示并自主开始学习。Summit的学习测评系统基于斯坦福评估学习与平等中心（SCALE）的跨学科技能评估准则（Cognitive Skill Rubric），这套测评系统精细到学生7大方面和36个不同的具体认知技能。每个具体的认知技能细分为8个等级，Summit会对学生每个阶段的学习效果进行测评，只有当他掌握了当下的学习任务后才能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学习。此外，Summit学校还有跨年级跨班级的集体学习模式、基于数据分析的学习管理模式、团队合作的学习组织方式等特点。

中国是什么样的情况？根据实现2035教育现代化的目标和任务，近期国务院也出台了一系列的文件，包括全面发展、优质教育、信息化时代的教育变革、创新性教师等方面。这些政策的本意都是好的，但是在学校也会带来一些困扰，所以评价的方式如果不改进，出台政策的方式很难得以落实。

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的核心词是高质量的教育体系，从育人目标来看，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是非常好的，但其实我们在这个目标之上还应该加强计算思维、数字化素养、创新创造能力和社会交往能力。目标确定之后，需要根据目标确定课程和学习方式。首先要课程重构。教育4.0时代，人才培养目标变了，课程也发生一些变化，更加强调基于情境化和真实任务的学习，强调跨学科整合、学科内整合、创新实践体验类课程、心理与社会情绪课程。其次，学习方式创新方面，有项目式学习、具身学习、游戏化学习、体验式学习、混合式学习等创新学习方式，这些创新的学习方式目前中小学老师不熟悉，另外要实现个性化多元的学习路径需要技术的支撑，目前在中小学当中也没有完全实现。在这个过程中，教师角色发生转变，教师的角色和学习方式的创新，都需要通过技术的赋能。此外，要改变学校组织形态，以适应新的教学。

目前正在做的工作是《未来学校创新计划2.0》。我们提出了8个方面，一是构建未来学校的理论体系。二是做了未来教师的能力框架，主要是要解决教师的学习动力和能力问题。三是面向未来的这种学习空间，我们主要是解决技术课程和学习之间的相互关系的问题，只有技术课程和教学法相互结合，才能产生创新型的学习。四是构建未来教育的新生态理念，讨论教育需求的多样化，如何解决教育供给社会化，如何解决以及终身教育体系。五是未来学校的课程体系。包含学生课程、教师课程、家长课程。六是智能时代课程形态，讨论技术如何赋能学习方式的变革。此外还有未来学校的治理模式，学生的综合评价等。